語焉不詳。神經兮兮。自暴自棄。一臉衰相。初次聽到Pit Er Pat人們往往這樣形容他們的音樂,但別誤會,這些乍聽之下十分負面的詞彙並不是用來詆毀批判的。從聽眾們臉上曖昧而神秘的笑容(那像是小孩犯錯受責罵時用來對抗尷尬與不安的,下意識的笑)就能理解到:Pit Er Pat很不乖、很奇怪,無視遊戲規則的他們讓大家「哭笑都得」。
從「Bird」一曲就能體會他們的頑皮。晦暗的男聲、冷調的鍵盤和遠方自顧自彈跳的鼓擊在曲子的開頭排成一列鬆散的送葬隊伍,理所當然地,聽眾們預設壯大華麗的死亡和悲傷雰圍的高潮將在隊伍盡頭出現。實際情況又是如何呢?從「Don't lose them just for me, bird」、「Don't die just for me, bird」到「If you need to die, bird」、「I'll be a bird for you.」「Don't fall down. I think you won't get up.」。我們發現心中預設的主角,Bird,不斷處於「要死不死」、「生死未卜」的狀態,因為女主唱Fay帶來的一長串禱詞漸漸模糊了焦點,樂曲開端經營的「slipping down and away and above black clouds」的世界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後續交代,哀慟的空氣慢慢變質成困獸掙扎的焦慮感。然而奇妙的是,vocal帶來的冗長的崩潰和夢囈讓失序的音樂風景保有立體感和張力,音樂調性和聽感的絕對關係被打破:慢板的曲子裡不再只有悲傷,快板可以不快樂。略略混濁、參差著不和諧音的鍵盤聲線加上vocal可能讓我們聯想到傷患的低語或是動作詼諧的馬戲團紅鼻子小丑大跌跤;當鍵盤用裝飾音模擬著僵硬又機械的鳥囀,再配上逐漸狂暴的鼓擊時,我們會更加錯亂吧?究竟要噴淚嘶吼還是要手牽手跳恰恰呢。確定的是:在Pit Er Pat的戲耍裡我們什麼都有了──我們有永保純真清爽的vocal,還有器樂製造出來的永恆變動的後現代風景。
雙重人格的朋友們,讀舞鶴、駱以軍找不到音樂配的朋友們,喜歡變拍、跳tone還要有圓潤鋼琴聲和好聽旋律線的朋友們,你們終於有一張量身訂作的專輯了。快快跟Pit Er Pat一起飛向沒有邏輯和真理的遠方吧。
--------anthemstoni@2006/9/29